三刻拍案惊奇分章 1

【明】凌濛初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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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惊奇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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予尝读未见书,遂拍案(奇,始)悟古今事迹,非奇则怪。(去岁复)游天台仙府,诣诸名胜,凭吊陈迹,愈觉山河幻。今卜室孤山之麓,时梅影横瘦,竹展新,斜阳映,峰际流云。掩关无审,简点废帙,得、二史,烦倦之顷,偶阅之,多忠孝侠烈之事。间有贪宄数条,观(其垢)蒙耻,败状,亦足发醒。总之,君臣、子、夫、兄、朋友之理,宜认得真;贵贱、穷达、酒、、财、气之景,须看得幻。当场热哄,瞬息成虚,止留善善恶恶影子,为世所喧传,好事者之敷演。世或因芳躅而敬之,或因丑戾而愤之,惊惊愕愕,(奇)乎奇乎?今特撮其最奇者数条授梓,非无谓也。

客有而责予曰:“方今四海多故,非苦旱潦,即罹戈,何策以苏壑,建功以全覆军,而徒哓哓于稗官史,作急之务耶?”予觉叹曰:“子非特知余,并知天事者也!天,皆从贪生好利,背君,负德义;所至幻如此,焉有兵讧于,而刃横于外者乎?今以为师旅当息,凶荒宜拯,究济焉。悲夫!

既无所济,又何烦余之饶也?

余策在以此救之,使睹之,可以理顺,可以正,可以悟真;觉君师友自有定分,富贵利达自有义。今者叙说古,虽属影响,以之喻俗,实获心;孰谓无补于世哉!”时(崇祯癸)未仲夏,孤山梦觉漫书。

☆、第回 看得理真 写徒幻存目

冷眼笑世,戈矛起同气。试问天中能有几?泣树有田真,让肥有赵礼;先哲典型存,历历可比。胡为急相煎?纷纷室中阋。池草徒萦梦,枤杜实可倚。愿坚替心,莫冷旁齿!

四海之皆兄,实是宽解之词。若论孩雅相携,笑,侬依栖栖,只得同胞这几个兄。但其中或有衅隙,多起于憎,只因妄有重,遂至兄渐生离异。又或是妯娌骶忤,枕边之言遂潜毁,毕竟同气相乖违。还又有友之离间,婢仆之,尝见兄,起初嫌隙,继而争兢,渐成构讼,甚而仇害,反如陌路之,这也是奇怪事。本是气生,到了冰炭相入。试问,这兄难是同胞,难同是的骨,为何颠倒若此?故平时,当似司马温公兄,都都老年,问兄的饥,问兄的寒,煦煦似小相恤。当似赵礼兄,汉更始时,年饥盗起,拿住杀,赶去,:“子瘦,肥,替兄。”贼也怜义气,放了。至于紫荆树枯,分而复,这是田家三兄,是汉子,能自作主张,直待草木?即时间分或有知愚,兄的当似牛弘,杀驾了车的牛,竟置之问;的当似孙虫,任兄,将*怨。然王祥、王览同,王祥卧冰之孝,必能。那王览当王祥时,夺酒自吃,菜只得倾了。凡把疑难的事与都替的也如此,况同兄。朝最重孝友,洪武初,旌表浦江郑义门——坐事解京,圣旨原宥,还擢zhuo郑琏为福建参政。——以凡有数世同居的,都蒙优异。今摘所同事,事虽未曾旌表,其友自是奇。

话说浙江台州府太平县,宣德间有个姚氏兄,名居仁,次名利仁,生得仪容丽,器度温雅,意气又烈,见义敢为,格相同,抑且容貌如。未冠时,从个方方城先生。这先生无子,只得马氏,生得个女,家事贫寒。在门(馆?)还有个胡行古,资质明,勤于学问。个富尔谷,年纪虽倚恃家事充足,无心读书,又新娶发眷恋肯到馆。个夏学,学得狡,到书甚是懵懂,与富尔谷极其相,先生累次诫谕(们),在意。五虽是同门,意气犹如两姚连丧,家事肃条,把这书似读成。只有胡行古了学。夏学了富尔谷帮闲。

方方城先生殁mò了,众门生约齐殓,两姚与胡行古先刭,富尔谷与夏学。那富尔谷原先看得先生女标致,如今知成,两眼只顾向孝堂里看。那女又因家住在里边往,或时影,依稀见个头,或时见。至哭时,嘤嘤似鹂声啭。得个富尔谷耳忙眼忙,心里热,两只眼直似螃蟹,似蜒蝣。这三原与去睬。只有夏学,时与掗怀说话,接谈。事完散酒,只见夏学搭了富尔谷肩头走,:“老富,为什么神?”

富尔谷:“句心说,方先生女见时尚未蓄发,那时已看,只是小,今筭(算?)已年十六了。孝堂里,着着鞋子,真是笋尖,又亏得风吹开布帏,那影真是个素娥仙子,把都摄去了!老夏怎个计议,(使)得到手,是个活古押衙!”

夏学“这有何难,去帮丧,去嗅了!”

富尔谷:“只今己是几乎嗅杀,若再去,定回成了!只怎么为设法作妾。”

夏学:“罢了,家走,若这样事,再成了,作成别个罢!”

富尔谷:“极贤。”

夏学:“家,说活,尊脸为什么破的?昨这样热,怎赤剥?”

富尔谷把(打)夏学拳,:“獃!气,占些强歇。们着了气,到外消遣罢了;(得发泄,毕)竟在中,若还成病,又赎药,该让该让?”

夏学:“是!是!只是如今再添个如夫,足须搬到北边去,终好带眼罩,遮着这脸。”两个笑了回,夏学:“这且待小缓图。”

,夏学就借帮丧名到方家。师相谢,夏学:“先生生老学究,真是穷彻骨,亏了师这等断,也是女中丈夫。”

:“正是。目虽然暂支,边还丧营葬,亳忽无抵。”

夏学:“这何难!在门学生,除学生贫寒,胡行古提起个穷字;两姚虽是得,悭吝异常;只有富尔谷极其挥洒。师若说声,必肯资助。”

:“师生素相投,恐肯。”

麦学:“只因先生酸腐,与同。极肯周济,两,只当牯牛毛。如今子弱症,能起,没管家,肯几百金寻填的,岂是个肯舍钱?只是师肯开,若师气,学生当得效芳。”

:“若肯借三、五两也够了。”

夏学别了,见富尔谷:“老官,今把这悭鬼,竟抬豪侠了!是孤,可以生若择,拿五十两银子、几个缎子,只说借恩,成,这就罢了;若肯,就财礼;只凭这张何如?”

富尔谷:“三十两罢!”

夏学:“须说财札,毕竟这强媒,也还该谢个五十两哩!”

富尔谷只得依说,拿了五十两银子、两个缎子、两个纱与落了十两,小厮拜匣捧定,见师:“师手段,去时恰好有本银四十两,把四个尺头作利钱,谈起,将此宗付四个尺头,:‘发将去,怕够用。’学生特特。”

:“三、五两,多余的劳还。”

夏学:“先生腐了生,又有师而取之,落得用的,师务直收了。”

这边马氏犹豫未决,夏学边就作了个揖,辞了师门去。

只是慧:“,富家在此读书!极其鄙吝,怎助这许多?宁可清贫,只该还的是。”

马民去请夏学,夏学只是,马民也只得因循着。

,举殡子到了,众斗分祭奠。富尔谷与份子,自通祭文祭,

鸣呼,先生!之丈。半生书,极其苦辛。早起晏匿眠,读书讲经。腐篮衫,石头巾。芋头须绦,俭朴是真。中,金捞题名。朝得病,鸣呼命倾。念小子,久在门。若论今,女婿之称。关骨,汪汪泪零。谨薄祭,表羊,代以银。鸣呼哀哉,尚饗!

夏学看了,:“妙,妙:说得!”

富尔谷:“信笔扫,叶韵而己。”

姚居仁:“只知如何了先生之婿?”

姚利仁:“富兄!久已有,岂有把先生的女作妾之理!”

夏学:“尧以二女与舜,个也是妾,这也何妨。”

姚居仁:“胡说!这事怎行得通!”

只见里边马氏听得,:“富尔谷!先生才得,!先生临终时,已说定招胡行古为婿,因在丧中,题起,怎么就这等薄?”

姚居仁:“先生之女,又占友通!”

富尔谷:“姚居仁,关什事?”

姚利仁:“作事无知,怎说?”

富尔谷:“也用财礼聘的,怎么是占?”

马氏:“这发胡说了,谁见聘礼?”

夏学:“这是有因的。那四十两银子、四个尺头,师说是借的,却是聘礼。”

马氏:“这两个畜生,这样设局欺孤寡!”向里边取银、缎,撒个地。

富尔容:“如今悔,迟了,迟了!”与夏学两个跳起走,被姚利仁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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